中世纪的欧洲：愚病，无药可医

        在黑暗的中世纪欧洲，曾流行过一种奇特的治疗手段——“医愚”。传说，人之所以愚笨，是因为头脑中有一种“愚蠢之石”，只需通过外科手术将石头取出，人就会变得聪明起来。

        文艺复兴时期，油画名作《愚蠢的治疗》，描绘的正是这样的场景。此作出自尼德兰画派代表性人物、荷兰“怪才”博斯之手，丰富的细节充满讽刺意味，无情鞭挞了所谓“上流人士”的愚蠢与虚妄。

        画中，头戴“漏斗帽”的医生操着手术刀，装模作样在病人头顶比划着。一副贵族装束的病人，坦然坐在专用手术椅上，眼神睥睨众生，仿佛一下子自觉“聪明”了不少。另外两个陪衬的人物，分别是教士和修女。前者手执酒壶，一手做势在庆祝“手术”的成功。头上顶着书本的修女，若有所思，好像在对“手术”过程进行冷静分析。

        事实上，医生的“漏斗帽”是江湖骗子的象征，开颅手术也不过是一场骗子忽悠有钱蠢人的鬼把戏，因为有了当时特权阶层教士、修女的“站台”，变得正当、合理起来，愈发强化了画作的讽刺意义——本为“医愚”，却更显出愚者之愚了。

▲ 油画《愚石手术》（约1494-1516，局部）、

荷兰黄金时代画家德·布雷（J. de Bray，1627-1697） 作

        江湖游医动这种手术的过程更像是表演魔术：他会在不打麻药的情况下刮破“患者”的头皮，然后迅速从袖子中变出石头，先放到病人脑袋上的伤口里，再把石头从患者的头顶拨到地上，以示手术成功，这一切动作都是迅即完成的，因此患者会以为自己脑中的愚石已被取出，呆病已得到治愈，而且掉在地上的石头越多，说明自己术前越傻。在江湖医生的广告招牌上往往还挂着他从患者脑袋里“取出”过的形形色色的石头。

▲ 油画《外科医生》（约1550-1555）

佛拉芒文艺复兴画家范·赫莫森（J. S. v. Hemessen，1500-1566）作

现藏于马德里普拉多博物馆

        当时有些人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傻子，还会随身携带几块石头，以便不时之需。如今，在欧洲的狂欢节上，还可以看到人们戴着额上生疮露出伤口的面具以扮演愚人。

        而这幅画中，不能忽视的是教士、修女的存在。如果缺失了这两位“正面”人物的见证，画作的内涵就要大打折扣。江湖骗子的伎俩之所以容易得逞，离不开各种“正能量”的加持，诸如慈善家、好人、先进分子……层层光鲜的遮羞布，只为掩饰丑陋不堪的内在。有人肯花大钱买“名”，是有切实需求的。“站台”的教士、修女们，难逃帮凶嫌疑。

        愚病，无药可医。“漏斗帽”的化身也从未绝迹。唯一或可补拙的，还是勤快一点，脚踏实地做好手头的每一件小事吧。